尽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带来国际大变局,但笔者认为,在可以预见的二三十年内,世界仍会处于“西强我弱”的基本态势。作为民族国家的美国不会很快衰落。即使衰落,亦可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但作为帝国的美国在今后一些年内可能会有明显的衰落,并更多地需欧洲、日本等配合才能延缓其衰落进程。未来二三十年,世界各大国、各战略集团相互合作、竞争、博弈、较量的结果还很难说,但目前有一点可以完全肯定:从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开始直到21世纪前二三十年,乃至前半个世纪的世界格局,都可能处于一种激烈动荡甚至跳跃的状态。这是世界各种各类重大矛盾长期累积冲突的必然结果。
更严重的危机还在后头
这是因为:第一,世界经济步入较长时期的衰退期。随着新自由主义在全球泛滥,私有化浪潮正将世界经济引入绝境。美国上层1%的人每年拿走近1/4的国民收入。全球穷人更多更穷、富人更少更富。几乎所有国家都愈来愈穷,根本标志是各国主权债务和财政赤字都在急剧增多。2011年美国公共债务和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分别逼近100%和达到11%。2011年欧元区17国这两个比例的平均值分别超过87%和6%,都超出欧盟《稳定与增长公约》规定60%和3%的红线。
第二,更严重的国际金融危机还在后头。这是因为,各主要国家应对危机的主要举措有紧缩财政开支,或实行货币扩张,出卖国有资产为政府还债筹款,以高新技术创新来实现经济转型等。以上举措可以局部、暂时缓和矛盾,但较长时段内在为全球爆发更大的经济和社会危机准备条件。从紧缩财政开支看,其直接后果是减少社会有限消费,加重社会失业,引发社会动荡。从实行货币扩张看,其直接后果是引发通货膨胀,普通民众积累的有限财富和消费锐减,最终结果同上。而出卖国有资产的直接后果是,私有资本或外资更多地掌握事关国计民生的基础战略企业和土地、矿山等资源,进而加剧社会两极分化。从高新技术创新实现经济转型看,最终在全球范围内减少劳动收入、增加资本收入,加剧生产无限扩张与社会有限需求之间这一最基本矛盾的激化。
提防美国离间中俄关系
第三,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的经济在陨落,但其较为强大的经济中包括金融及军事等硬实力,国际规则制定、意识操纵等所谓的软实力仍占全球统治或垄断地位。它们拥有多种多样的“调节”手段,在与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合作、竞争、博弈中,会软硬力量并用。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深化,世界各主要国家之间的合作、竞争、博弈背后围绕能源、粮食、金融、互联网乃至领土、海域等各方面的较量将会十分激烈。这种较量最高手段就是战争。当然,寻找恰当的代理人战争,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最佳选择。在当下亚洲,其最佳的企图就是利用中国与越南、朝鲜与韩国以及伊拉克与伊朗之间的冲突,将来是中日、中印之间等,美国甚至可以重演在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两头卖军火来发战争财的故伎。我们必须坚定地捍卫我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在这一点上我们决不能有半点的含糊和动摇。
第四,美国盲目自大已把矛头指向俄罗斯和中国两个大国。美国前助理财政部长保罗·克雷格·罗伯茨最近撰文说:“事实再清楚不过,华盛顿的两个政党,都把矛头指向俄罗斯和中国。只是目前尚不清楚美国的目的是摧毁这两个国家,还是仅仅使其无力反抗华盛顿的世界霸权。”对这一判断,笔者深以为是。使俄罗斯和中国无力反抗是美国的阶段性目的,而摧毁两个国家则是美国最为理想的目标。美国此举主因是俄罗斯有着丰饶的资源和强大的军事工业,而中国有着广阔的市场和正在崛起的经济实力。在美国眼里,俄罗斯在普京的领导下,正恢复民族主义的所谓“专制”;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蓬勃发展,在意识形态及价值观上,对美国是致命威胁。今年7月美国国务卿希拉里为期13天,对法国、阿富汗、日本、蒙古、越南等9国连续外访,从一定意义上讲,其矛头的最终指向就是俄罗斯和中国。当然,也要防止在特定的条件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成功离间中俄关系,以结成最广泛的“国际统一战线”,首先集中围剿中国,然后挥师北上再肢解俄罗斯,以达到称霸全世界的目的。
世界各类矛盾和问题激化
第五,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推行新自由主义的收获期可能还有3至5年最多10年时间。发达国家一方面把一些高污染、高耗能和高劳动力成本的企业大规模转移至发展中国家,另一方面在其国内加速科技和产业产品创新,以不断实现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这种合作方式还会持续几年。从一定意义上讲,这种合作往往是以牺牲发展中国家的长远利益而赢得眼前一时利益为代价的。一旦这一眼前利益“共赢”的收获期结束,冲突就不可避免。外资大规模撤资之时,将进一步加剧全球所谓“经济失衡”,带来更多的全球性动荡。
第六,随着国际金融危机的深化,世界上各种各类矛盾和历史遗留问题将进一步暴露与激化。一些固有的民族、宗教矛盾,一些国家间的领土主权和经济权益纷争等都有可能激化。
综上所述,大的时代没有变,但时代的主题和潮流在变化甚至转换。世界正处于大动荡、大调整、大变革的前夜。这里所说的前夜有十至二十年跨度。世界会随时发生大量难以预料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对此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和具体的战略应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及时、正确地抓住前所未有的战略机遇,应对前所未有的战略挑战。(中国社科院副院长、研究员 李慎明)